八千里路 发表于 2010-9-7 14:19:14

——开车的中年人姓陈,河南人,凑巧得很,他居然和川藏线上开破拖拉机带我的老权是一个地方的——驻马店西平县。我给老陈讲,去年在川藏线上坐他老乡的拖拉机如何“九死一生”,老陈笑得肚子疼。老陈用标准的河南话对我说:你跟西平确实太有缘分了,说不定你还会娶个西平老婆!这回笑得我肚子疼。外面的风依然很大,接近仁布县,可能由于砂里的泥土含量较高,大风带着沙尘,再夹杂着雨雪,挡风玻璃被糊得跟油画调色板似的。我在车里,很是心安理德,我管他呢。

    汽车足足开了一个小时,终于到了标有仁布县的路牌下,原来仁布县也不在路边,见鬼了。雨雪还在继续,老陈说,得了,到日喀则再下吧。他们的车也到日喀则。我爽快的说:中!

    雨雪慢慢的停了,汽车又开了个把小时,终于到了日喀则。老样子,沿318找到一家路边旅馆。藏式旅馆,没太多可说的,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,那就是这家旅馆是我住过的最臭的旅馆,那家伙,被子臭的硬是让人无法入睡。因为藏族同胞们平时都不洗脚,旅馆也压根没有洗脸洗脚的器具。我也只好不洗,别人的脚臭,加上自己的脚臭,唉,不说了。

    实在没办法入睡,我只好用衣服裹住头,高原本来就缺氧,被衣服裹住头呼吸更加困难,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
    早上很早起床,其实这句话都不用写了,因为每天都是很早起床。这一天还算顺利,基本没有碰到让人沮丧的事。在318线5000公里里程碑前,碰到了网球(网名),小女孩也很厉害呢,一个人从上海到西藏自助游。恰好318国道的起点就在上海人民广场,这里对她来说还是挺有特殊意义的。我们俩在那个硕大的里程碑前全了影,那时候没有想到,以后我们会成为好朋友。(估计这段话她能看到)

    在那个不知名的垭口,碰到两个来自湛江的小兄弟,两个人都是八六七年出生的,算是很小了。他们从湛江到拉孜县,已经骑行3950公里,他们要到乌鲁木齐,还有3000多公里。年轻人,前途无量,佩服!

    拉孜县,湛江兄弟在县城外的地里搭起帐篷,晚上住在那里。早上我过去时他们还没起床,他们有帐篷,哪里天黑就在哪里住下,很方便。我跟湛江兄弟也算是擦肩而过了,往前三公里,我们就得分路,他们往阿里方向,我则向珠峰方向。说了一些客套话,还说了一些不是客套话的话后,我们就分开了。

    我们一路同行共计25公里,没有探讨骑行的事。我想起了别人问我的那个问题:“为什么”和“想要证明什么”。他们像我一样,不为什么,也不需要去证明什么,或者就是一次简单的旅行。

八千里路 发表于 2010-9-7 14:20:49

本帖最后由 八千里路 于 2010-9-7 14:25 编辑

骑行尼泊尔(9):拉孜——聂拉木

    和湛江兄弟分开后,一路二十六公里上坡到嘉措拉山口,海拔5248米,比唐古拉山口还高出17米。在很多时候,不总是被强调的困难,往往会比人人都说很困难的困难要容易克服得多。嘉措拉山口,很少有游记或攻略提及它的高度,但他确实比唐古拉山口要高。在不知不觉中,完成了5248米的攀登,没有觉得太累,当然也没有上唐古拉的自豪。

    或许,在我们生活中也是如此,一件很困难的事,但你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你它很困难,你就能以一种很平常的心态去完成,你觉得是件平常的事,完成它天经地义。同样一件事,当你知道那是件人人皆知很困难的事后,你放弃的概率也会随之增大,因为它本身就是件困难的事,完不成也是情有可愿的。


    扯远了,继续赶路。翻过嘉措拉山口,来自印度洋的大风扑面而来。嘉措拉山口到白坝乡(新定日),一路下坡,但这个下坡下得很窝囊,不蹬不走,平路蹬也不走,满以为这个下坡会很爽,结果很无奈的走完了这段路。

    到了白坝乡,就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选择,到底去不去珠峰大本营。不去珠峰大本营,就可以再往前赶赶,赶到老定日,就是岗嘎镇;如果去珠峰大本营,就要住在白坝乡,明天一早启程。

    在还没有进白坝的那座桥上,我坐了很久,到底要不要去珠峰呢?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,不详说。最后以抛硬币的方式作出了决定:不去珠峰。现在想起来这是一个很草率的决定。

    白坝乡的检查站里,**模样的人在登记我的护照和身份证。兄弟,你到哪去呢?一口标准的四川话问我。我拧过头一看,我旁边站着一个穿迷彩服,黑黑的怎么看都不像四川人的中年人。我说我去樟木,我也用四川话回答他。那人自我介绍,他是四川遂宁人,他刚才看到了我的身份证,遂宁和绵阳离的不远,所以他觉得比较亲切。我问他去哪里,他说他去吉隆。我在地图上看到过吉隆这个名字,大概知道它的方位。

    老乡姓什么忘记了,真的是忘记了,对此我觉得很不应该。老乡说:坐我车吧,我能把你带到门布乡,离这大概一百多公里。我说算了,我自己走。老乡说:别固执了,就当陪我说说话吧。我说行。没有太多的考虑,这一路的风已经让人心生恐惧。

    到老定日,老乡停车让我拍了珠峰。传说中的珠峰安静的横亘在远远的崇山之间,峰顶直插云霄,这就是世界第一高峰。我已经亲眼见过了,哪怕是远远的。


    门布乡是一个典型的西藏式的小乡镇,有商店、饭馆和旅店。让人站立困难的大风,不允许我去别处选择吃住的地方,就近找了家四川饭馆,吃了碗回锅肉炒饭,然后住在对面的藏民旅馆。后来得知,那家饭馆和藏民旅馆,都是那里唯一的。

    离开门布乡20来公里就能看到希夏邦玛峰,海拔8012米,而且是近距离的“接触”。还不到拉龙拉山垭口(5017M),右手边就是巍峨的希夏邦玛峰。


    天空很干净,没有云,攻略上说要运气好才能看到希夏邦玛峰,说明截止那一刻,我的运气还是好的。路上没有什么车,阳光下的高原格外宁静。坐在路边,望着那些连绵起伏,一座再比一座高的大山,很容易忘却自己。我在一张照片上写下了这样的话:这里有山有路,但没有我,也没有你。这是一个灵魂可以受到绝对冲击的地方。有机会去看看吧。

    拉龙拉山垭口下去后是一条深沟,沟里有个道班,据说可以住宿。从道班往上七公里,是拉通山垭口(5126M)。这七公里将是中尼公路上最美的七公里。路的尽头,并排五座雪峰,在阳光下烟雾缭绕。右边还是希夏邦玛峰,这时离它的距离更近了一些,显得越发巍峨。因为我不是作家,所以我无法准确的用语言去描述那一切。我只能说,无论用什么方式去到那个地方,能走此一遭,永远都值。旅行的意义,或许也就于此。

    接下来,就是我的历险记。从拉通山垭口往下,一路下坡,一路飞奔,那叫一个痛快。可能走了五六公里,海拔降了百八十米而已,就在这时,就听“砰”的一声响,就这一声响后,所有的痛快就这么痛快的结束,往后就剩不痛快了。

    不清楚这“砰”的一声来自哪里,既然有响声,肯定就有异常,有异常就得下来看看。就像开车的人,无论他会不会修车,凡是遇到汽车不明原因出故障,开车人都会习惯性的打开引擎盖,装模作样的看上一看。我也看了,车胎没暴,看不出哪里有异常。

    既然看上去没事,那就继续走吧。这一走发现问题了。再次上路就觉得后轮很卡,有节奏的卡。于是又下来看是哪里在卡,这回算是发现了问题。原来后轮车圈不圆了,车圈不圆就导致车圈和刹车皮(V刹)的距离变得不等,距离宽的时候当然没问题,距离窄的时候就卡住了。刚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?可能因为下坡巨大的惯性,又加之进行了刹车,所以就没有察觉出这个问题。

    可是车圈为什么会不圆的呢?而且发生了这么剧烈的变形?在前面宽敞的地方,我把驮包卸下来,仔细检查问题出在哪里,仍然没发现。无奈之下我把车轮也卸了下来,这回看清了问题的根本,原来相邻的三根辐条(俗称钢丝)一起断掉了!我暗自庆幸,去年川藏线上带去又带回来的一把辐条这回终于派上用场。

    用辐条扳手把断掉的辐条拧下来后,心一下又凉了半截:断掉的三根辐条偏偏都和飞轮在同一侧。变速飞轮是个很大的圆饼,要想把辐条从花鼓中穿过来,就必需要拆下飞轮。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,飞轮是要用专门用工具才可能拆得下来的。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,把所有的工具都用了一遍,飞轮都纹丝不动。我沮丧的坐在路边一筹莫展,这可如何是好?

    看来自己确实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。足足一个小时过去了,也没有遇到一辆汽车车路过,这里确实很偏僻。再一看手机,一格信号也没有。一丝恐惧掠过,会不会是我的大限到了?现代人对手机的依赖性,远远超过了我们自己的想像,手机无法使用,就会严重的缺乏安全感。

   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拦车。一路过来,确实没有注意到路上的车会这么少。拦不拦得到车是一回事,可是根本没有车就是另一回事了。我陷入一片焦躁。

    我正坐立不安的时候,远远的看到山顶下来一部大卡车。卡车离我很远我就开始招手示意,卡车后轮冒着浓浓的蒸气(冷却刹车毂的水受热变成的气体),吱吱呀呀的在我跟前停下来。开车的是两个藏族小伙子,二话没说就将自行车扛到了卡车上。他们告诉我,他们的车也走不远,就到前面十来公里的亚来乡,他们运水泥到那里去。他们告诉我,那里可会有修车的。

    坐在卡车驾驶室里,心里踏实了很多。不管到亚来乡能不能修好车,至少那里不会是荒郊野外。一上车,一种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:浓烈的脚臭味!我的个天啦,驾驶室里怎么会脚臭呢?脚臭味夹杂着藏民家那种无处不在的酥油味,真的无法形容。如果不是今天这种状况,我宁肯下来步行!

    脚臭味就来自两个小伙子的脚,因为驾驶室里只有他们的两双脚,我的脚没那么臭除外。此时,我忘记了我现在糟糕的境况,开始琢磨脚臭的事。他们难道闻不出自己的脚臭吗?结论是可能闻不出也可能闻得出。他们不在意,就可能是闻不出,如果闻得出,肯定他们自己也会受不了。也可以是闻得出,但因为他们天天闻,时时刻刻闻,再臭都习惯了,达到了比如“视而不见”、“听而不闻”的感官效果。那到底是闻得出还是闻得出呢?这是个问题,而且是个无聊的问题。在我想清楚这个问题前,卡车到了亚来乡。我又重新回到对自行车命运担忧的焦虑中来。

    俩小伙子把自行车从卡车上抬下来,我简直觉得我的车已经重新换了个品牌,之前的颜色一律看不出了,驮包也不像驮包了,简直就像从水泥池里拽出来的一样。从路边捡来一条破蛇皮带,对自行车一阵拍打之后,按照卡车师傅的指引,我来到了所谓的修车店。

    这是一家修拖拉机的简易修理店,店主也是一个小伙子。这个小伙子虽然最后没有帮我修好车,但是,他充当了我的翻译——这个乡里95%以上的人不懂汉语。

    小伙子很热心,拆下车轮,看了老半天后,接着就是一阵乒乒砰砰敲打,他坚信他通过他的方式能把飞轮拆下来。敲打半天,还是纹丝没动。他停下来研究了一会儿,接着又要进行敲打。我一看他的拆卸方法不是很靠谱,这样强行拆卸,结果很可能就是把飞轮敲报废。我说算了,别修了,我在门口拦车走吧。小伙子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,看来我不走的话,他今天非要给我敲坏了才罢休。

    草草的装上后轮,忘记了上刹车。这可是歪打正着,发现没有刹车就不会卡了!除了不能刹车外,一切都正常!这让我异常兴奋,不是还有前刹吗!?

    骑上车才发现高兴的太早,这已经是下午时分,大风早已开始肆虐。走了几百米就发现今天的风异常的猛烈。出了亚来乡,仍然是下坡,虽然不是很陡,但看上去还是明显的下坡。下坡是下坡,蹬也不走!亚来乡已经处于喜马拉雅山脉的南麓,印度洋的热带气流在北移过程中遇到喜马拉雅山脉阻挡,便形成强劲的大风。

    不能说是寸步难行吧,但至少行进异常困难。气流不稳定时,自行车能在瞬间失去平衡。比如风从右前方刮过来,自行车的重心就要往右前方倾斜。因为重心在右前方,遇到大风忽然停止或者减弱,自行车就会失去平衡,严重的时候就会摔倒。而且,在风里行进的速度绝对不会比步行快。到聂拉木,三十公里,这得走到什么时候?

    于是我决定不再往前走,就地拦车。如果拦不到,我回亚来乡去住宿也不会太远。这时我才想起没有吃午饭,已经快三点。如果敢吃馒头或者大饼,只要拿出来,片刻就能全部沾上砂子,没有办法,只好吃掉最后两根火腿肠。

    风似乎越刮越大,也越来越冷。我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裹在身上,还是感觉冷。风刮得让人站不稳,实在没办法了,就放倒自行车,蜷缩在里程碑后面,瑟瑟的望着来的方向,盼望有车可以过来把我带走。那天下午,国道318线,第5311公里的里程碑,我与之相依为命。

    这路上的车确实不多,半天过来一辆。随着每一辆车的由远及近,再由近及远,心情也都由期望到失望,最后绝望。开始的时候,还会有选择的拦车,比如货车、匹卡。后来只要是车我都拦,其中包括警车。货车和匹卡本来就很少,能有空间装下我和自行车的就更少,就算别人想拉我,那也没办法。开警车的人,当然就别指望他们了。

    七点多的时候(当地和内地本来就有一个多小时时差,又加之是五月份,还是很早的),终于拦停一辆双排座的货车,开车的是一个老藏民。双排座,老藏民,这个情形和在都兰拦车的情形很相似。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相似。

八千里路 发表于 2010-9-7 14:26:23

——我问老藏民去哪里,他说去樟木。我说能顺便把我带过去吗?老藏民说可以,不过要收钱。我问他收多少,老蒇民伸出三根指头。我以为是三十块,三十块坐六十公里(到樟木是六十公里)也不算太贵。我就要把自行车往上扛了,忽然觉得应该落实一下那三根指头的意思。我又问:是三十块对吧?老藏民轻轻蔑的说:三十块谁拉你啊?三百块!

    我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。你看清楚了,老子是中国人!你走吧走吧!我大声喊道。老藏民并没有马上走,问我:你给多少钱?我说不要钱我都不坐你车,赶紧走吧!老藏民很没趣的开着车走了。还是那句老话,无论什么地方,什么民族,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会掉进钱眼里。

    老藏民走了,我很生气。我决定不拦车了今天,于是又往回走,回亚来乡去。你不知道顺风有多爽,回去的那段上坡居然都不用蹬,被风吹着就回去了,我没有半点夸张。十来分钟,就被刮回了亚来乡。

    那里的人大都听不懂汉语,我又找到修车铺的小伙子,问他哪里有旅馆,没旅馆就跟他睡,反正都是熟人了。正好一位大妈洗菜从他门口过,小伙子告诉我说她们家可以住。我问他多少钱,他告诉我说那个大妈说十五块。我让小伙子帮我杀杀价,十块行不行。他们交涉一阵子后说可以。于是等大妈洗完菜,我就跟在她后面去了她家。我让小伙子也同去,我怕一会儿又需要翻译,况且小伙子也乐意跟我去。

    自行车放在院子里,行李搬到了楼上。我想起该吃晚饭了,小伙子说这里没有饭馆,我说那吃饭怎么办?他说旅馆有方便面,我说打死我都不吃那个东西(打不死也会吃),我想吃饭。小伙子又跟大妈嘀咕了一阵后,小伙子说大妈同意给我冲一碗糌粑。

    糌粑冲了水后,会往大的发,越吃越多,一碗糌粑吃的撑得要命。吃完我问多少钱,小伙子告诉我说大妈说不要钱。那不要就不给了,我也“耿直”。

    旅馆虽是藏式的,但出人意料的干净,几乎没有脚臭味。房间最显眼的位置,除了班禅的画像,仍然有**的画像。折腾一整天,确实累了,倒下去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。

    谢天谢地,终于没有风了。藏族小伙子告诉我说,上午一般不会有风,下午一定有风。一出门就下坡,骑着没有后刹的自行车,心里很不踏实。

    天挺冷,我还是一身的汗,吓的。离开亚来乡不到十公里有一段陡坡,迎面上来一辆大卡车,我手忙脚乱,径直向卡车冲了过去,然后又歪向路边的悬崖。幸好没撞上,也没掉悬崖下。估计卡车司机也吓得够呛,还停车回头看我是不是掉悬崖下去了,见我还在路上这才放心的走了。我不知道要是真的碰到或者掉下去会是什么后果。到了坡底下,我明显的觉得两腿在抖个不停,有点站不稳。

    安全起见,手刹加脚刹,速度严格控制在25码之内。所谓的脚刹,就是前刹无法达到预期制动效果的时候,就用脚摩擦前轮,起到减速的作用,效果还可以,就是有点费鞋(小声告诉你,可不能给别人说,徒步鞋是老许的,嘿嘿)。用了三个小时,一路心惊胆颤的赶到聂拉木县。

    本来还以为能在这里把问题解决了,哪知还没进县城,在检查站就被告知,不可能在这里修好车。还里都没有单车,哪里来的修单车的呢?

    我不死心,从县城的这头穿到了那头,果真没有看到一家修车店。修摩托车的小伙子告诉我,樟木也不会有修单车的。他建议我从这里搭面包车去樟木,把自行车放面包车上,到樟木后把自行车寄存,从尼泊尔回来再取,要么就骑到尼泊尔再修理。

    我心想,从亚来到这里也是三十公里我都骑过来了,干吗不从这里骑到樟木去。我说我决定骑车到樟木,小伙子说:你疯了,不要命啊?到樟木可不像亚来乡到这里的路,路边都是悬崖,掉下去就没命了!我越是听别人说危险,我就反到要去试试看到底有多危险。

    买了五块钱的葱油饼,装在袋子里,开始了下一段历险记。

八千里路 发表于 2010-9-7 14:29:53

骑行尼泊尔(10):聂拉木——加德满都

    出聂拉木县城,两公里小上坡,这便是中尼公路上中国境内的最后一段上坡。接下来到樟木海关友谊桥的30多公里,夸张一点说,再没有一米上坡。海拔也从聂拉木的3800多米径直下降到友谊桥的2000米左右,1800米的落差。公路沿着一条小河顺河而下,河的两岸都是峡谷,巨大的落差使小河中央不时的出现瀑布。这是一条绝对让人震撼的峡谷,随处可见90度的山体,有的地方甚至可能超过90度,远远的看看都让人不寒而栗。大部分公路都是在岩壁上开凿而成,很难想象当初修筑这条路的艰难。公路在峭壁上蜿蜒盘旋,汽车在公路上小心翼翼。在这样的路骑我这样的破车,无论怎么去定义,我都觉得这很像一项极限运动。极限运动就极限运动吧,估计没有几个人会有我这么好的运气,能恰好就赶上这样的运动项目;估计我本人这辈子也不可能有第二回,甚是幸运啊。

    换在平时,这一泻千里的下坡会让人兴奋得忘乎所以,但此时我心里却惴惴不安,无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奇迹或者意外。

    从聂拉木出来,走完这最后一段上坡,已经接近正午时分,大风如期而至。风仍然是逆风,逆风未必都是坏事,这回彻底的感受了一回逆风带来的好处,这让人对逆风爱恨交加。面对随时都可能失控的速度,逆风无疑变成了一只巨大无形的手,时刻拽住自行车,甚至手刹脚刹都可以不用

    随着海拔的不断降低,山体上渐渐的出现了植被,也见到了久违的绿色,尽管处境不太好,但心情还是可以的。好景不长,确切的说是好路不长。一段顺溜的下坡后,出现了可恶的“Z”字形盘山路。盘山路的可恶在于,它让人一会儿顺风一会儿逆风。逆风没问题,顺风就惨了,所以顺风也未必都是好事。

    尽管刹车要手脚并用,顺风时车速还是很难控制。终于在一段顺风路上出现了状况。大风呜呜的刮着,加之陡坡,我感觉到自行车随时都在蠢蠢欲动,准备脱离我的控制疯狂一回。突然嘎巴一声响,我意识到要出大事了,死到临头了!不用想,肯定是前刹的刹车线断了!好了,这回前后刹车都没了,自行车像脱缰的野马,发疯一样往前冲。往前不到300米就是180度的调头拐弯,到那还停不住,估计事情就简单了:一头栽下去,GAME就OVER了!

    上次差点撞卡车的经历告诉我,遇到情况千千万万不能慌张,绝对不能手慌脚乱。看来身家性命现在只能全部托付给脚刹了。以前叉为支点,右脚尖卡在前叉上,脚掌部分用力向下踩,徒步鞋和轮胎剧烈的摩擦,发出巨大声响。脚刹的力量还不能过大,太用力踩的话前轮就会被刹死,自行车刹死和汽车刹车抱死效果一样,都会发生侧滑。自行车侧滑的后果比汽车更直接,更严重,可能会在瞬间摔倒,并且甩到悬崖下去,这种后果将是致命的。

    根本没有来得及看码表的时速,只觉得心脏在一个劲往外扑。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让它在拐弯前停下来,或者把车速减到可以安全通过那个180度拐弯的速度。刹车初见成效,车速在慢慢的降低。虽然降低不是太明显,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,至少没有再加速。终于到了拐弯处,这短短的二十秒似乎经历了半辈子,也似乎只是一道闪电的瞬间。凭经验判断,这个速度可以这个弯,就算过不了,也只会摔在路上。

    谢天谢地,有惊无险,顺利通过!通过这个180度的弯后,方向就和刚才完全相反了。借助风的作用,自行车很快的停了下来。原来前刹刹车线长时间超负荷工作,终于不堪重负,断了。哆嗦着手换上新的刹车线,就地坐了十分钟。我觉筣自己没有后怕,只是手脚一直哆嗦而已。我后来一直在琢磨,哆嗦和害怕有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呢?如果有,那就是害怕了。

    随着海拔的降低,植被越来越茂盛,道路的坡度也有所缓和,风也渐渐温柔了许多。一个小时的路程,让人由冬天来到了春天,再过一个小时就能过上夏天。公路在原始森林中穿梭,道路两侧的植被让人暂时忘却了对悬崖的恐惧。由于地势原因,这里的森林虽然不及鲁朗的森林茂密,但也算得上雄壮。对于早上还在高原的寒冷和荒凉中跋涉的人来说,这里就是天堂。悬崖下的参天大树,顺着悬崖笔直的窜上,一伸手就可以够得着它的树冠。瀑布随处可见,有的落差达到好几百米,现在还不到雨季,水量不大,如果赶上夏天,一定会是飞流直下三千尺。布谷鸟在山间欢快的唱着歌,这种景像让人混淆时间和空间。


    这时我庆幸没有坐车去樟木,这样的美景怎么能坐车错过呢。海拔越来越低,气温越来越高,这对刹车又是严峻的考验。因为是“V”刹,靠刹车皮摩擦车圈产生阻力起到刹车作用。长时间的摩擦,车圈上的热量不能及时散发,导致温度急剧上升,温度过高会烫坏车胎。这不得不让人走走停停。

    走走停停更好,可以更好的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胡思乱想。至于想什么呢?可以什么都想,也可以什么都不想。在这里,不但想想不犯法,就是做了也不犯法。你可以随便做自己想做的事,但似乎除了赶路和四处瞅瞅,也确实没有别的什么事可做。表达不清,废话了哈,我的意思呢,就是说在这里很自由,绝对自由。
   

    离樟木大概十公里的地方,公路从一座只有五六米长的桥上穿越一条峡谷,左边是飞流直下的瀑布,右边是让人看着眼晕的山谷。因为我“自驾”,想在哪里停留就在哪里停留,这是其它旅行方式所不能比的。我站在桥上,就在我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时,看到山谷里,竖着插着一辆红色的大卡车。卡车本身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揪心,只是卡车不会自己掉下去,这让人联想到卡车司机。或许那里埋葬了一个妻子的丈夫,一个孩子的父亲。

    下午三点多,终于赶到樟木镇。很多地名以前一直都存在于传说中,樟木镇,也不例外。对它想像了千百次后,它的模样依然和想像中的相差甚远。樟木镇的规模要远远的大于聂拉木县城,也比聂拉木更加繁华。樟木镇只有一条街,所有的房子都是沿盘山路而建。整个樟木镇都处于喜马拉雅山脉南麓的一个陡坡上,在那里想要找到一片平地几乎是件困难的事。路沿下的房子,看到的往往都是它的三楼以上部分,它的一楼在“Z”字形道路的另一段上。跟前的房子,想要去到它的一楼,就“还有很远的路要走”。

    沿路的房子,有新盖的,也有很旧很破的,参差不齐。街上有着挂着全国各地车牌的轿车、卡车,其中还有很多尼泊尔的卡车。尼泊尔的卡车很能好认,一眼就能看出来,凡是看过印度电影的,都会觉得它们很亲切。卡车除了有奇特的样式外,它们还有斑斓的色彩。整个车身都画满了具有尼泊尔民族特征的图案,充满着浓烈的异国情调。

    樟木的街上也能听到全国各地的口音,还能看到很多尼泊尔人。尼泊尔人也很好区分,跟印度人差不多,一眼就能认出。他们有的在街上做小生意,卖日用品,蔬菜等等,更多的则是在各个物流公司做搬运工,这里的物流业很发达。另外,它们搬运货物的方式也与我们不太一样,他们多把货物顶在头上。这一点应该和藏族人搬运东西的方式有着某些渊源,因为藏族人总是用一根绳子,两头系在货物上,用头顶着绳子,货物靠在背上,这一点又类似我们“背”的动作。

    果然不出所料,樟木没有可以修自行车的地方。沿着狭窄而陡峭的街道,一路寻找合适的住宿。凑巧了,街上碰到骑友,赶紧上前打招呼。三人,其中两人是骑友,从拉萨方向来,另一人是专业登山向导,去尼泊尔已多日,罢工昨天结束,他现才得以返回。骑友一人叫王森,一人叫刘海翔,他们是在拉萨到樟木的路上遇到的。王森,天津人,从天津一路骑到樟木,由于事先没有打算去尼泊尔,所以他的行程就至此结束;刘海翔,福建泉州人,坐飞机到拉萨,然后从拉萨开始骑行,他主要骑行中尼公路。王森和刘海翔早我一天到达樟木,他们都计划在樟木休息一天,然后王森坐车返回拉萨,刘海翔继续前往尼泊尔。这一天正好遇到大批从尼泊尔回来的游客,王森决定提前一天返程。王森和刘海翔住在同一标间,王森走了,他的床位就空了出来,王森让我住他的床位。为了弥补王森的损失,我付了二十块钱给他。


    话说刘海翔,用他自己谦虚的说法:家境不错;大学就读于澳门,国语讲的实在不咋的,但用他自己谦虚的说法:英语还行;此人出手大方,据说王森一路的伙食都是刘海翔埋单的,他临行前,所在的单车俱乐部赞助他两万块,然后自己又带了“点”钱,用他自己谦虚的说法:没带几个钱。1:10.8的汇率,这位老兄一下兑换了二十几万卢比。二十几万卢比,估计在尼泊尔都能算得上中产阶级了。我没有想要去玩很久,也没想买很多东西,因此只换了五百块人民币。

    我的英语水平,仅限于good morning及hello,本想在路上买本书突击一下日常用语,哪知一路没买到书,就算买到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啃它。刘海翔的出现,我无疑是找到了“靠山”。海关十点开始放行,我们九点便出发前往。樟木镇到海关,虽然一路下坡,但考虑到我的车况,所以还是提前一个小时出发。

    走走停停,终于在十点前赶到了海关。因为前几天积压了大量的游客,所以这天过关的人特别多。长长的队伍,一点一点的慢慢往前挪动,等到出了中国海关,已经十一点多。过了友谊桥,按攻略上说的,有一间破房子,那里会检查行李。这天人太多,他们没有来得及招呼我们,我们就直接通过。过了破房子,就是所谓的尼泊尔海关,怎么看都有点像中国上世纪80年代乡下的供销社。

    递交护照,领表,填表,盖戳,这就算完成了入关手续。有一个小插曲,递交护照时,尼泊尔海关人员一看中国护照,会立刻大声对你用中文说三个字:两百块!要小费呢,两百块约合人民币二十块。攻略上也说了,要坚决拒绝!刘海翔用英语和那个黑脸的人理论了半天,结果就是表格从里面呼的一下飞了出来,显然海关人员很生气。但还是有很多人问也不问就交了钱,以为两百卢比是手续费。

    出了这个乡下供销社似的海关,依然是一路下坡,但路况显然没有中国境内的路好,差距就这样被凸现。炎炎烈日下,气温很高,至少达到三十几度。由于只有前刹,走不了多远,前轮就烫得似几乎要冒烟,不得不停下来休息,让前轮散散热,遇到路边的水沟就采取水冷。刘海翔边走边等我,等得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。刘海翔说这么烈的太阳,他干脆到Bahrabise(巴尔比斯)等我,顺便在那里吃午饭。我也只能说好吧。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,还不能一起走,我就是一个人过的命。

    又一条长长的下坡,下到三分之二的地方,那里有一条水沟,我停下来对车圈水冷。冷完了,我有气无力的坐在树荫下,很郁闷。这时候从坡顶呼呼的冲下来五个骑单车的外国人,当时我不知道他们的国籍,我谦虚啊,不知道就问他啊。Where are you frome?,但他们回答的那个国家我却没听懂。后来听刘海翔说他们来自西班牙(Espana)。

    西班牙老乡停下来在我冷却车轮的地方洗了脸,洗完并没有马上走。可能觉得我和他们一样,也是骑车的,五个人就一起凑了过来,问长问短,可是我一句也没听明白。我这时才真正体会不懂英语的尴尬。他们说了半天看抓耳挠腮的,不跟我说了,向我作了个手势,示意我一起走。我摇摇头,指着我自行车断掉的辐条。其中一个老乡凑过来看了看,不以为然的指着他的车让我看,我也凑过去看了一下,和我一样,他的辐条也断了。只是比我少一根,他的断了两根。我又指了指我的刹车,这回让西班牙老乡很惊讶。

    我不明白西班牙老乡的英语水平是不是和我一样,都不咋的呢?老乡竖起大姆指,激动的喊道:No:1, No:1, No:1!接连用了三个No:1。我一度怀疑老乡的英语水平不行,No:1用在这是什么意思呢?夸我数第一,夸我利害?可是这和第一、厉害有什么关系呢?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后来我想了很久,终于明白,他们夸我No:1是在调侃我,意思是说:你胆子真大,没有刹车的单车你也敢骑!欧洲人的安全意识很强,像我这样的单车,他们宁肯扔掉步行,也不会冒我这种险。他们哪里知道我已经经历过“九死一生”,我突然很鄙视他的没有“冒险精神”。

八千里路 发表于 2010-9-7 14:30:18

——北京时间一点钟,终于来到Bahrabise,刘海翔同学已经在路边西餐厅悠然的喝了一杯饮料,等着我去点餐。我点了一份鸡肉炒饭,一百卢比,约合人民币10块钱,还不算贵。吃完饭刘海翔负责打听修车店,西餐厅老板告诉他前面不远就有一家。

    看到修车店,我终于如释重负,害我三天寝食难安的问题马上就要解决了。修完车一问价:300卢比。差不多三十块人民币,换三根辐条要30块钱,这比国内修车都要贵!反过来想一下,如果我们的国人给老外换三根辐条,指不定能跟人家要三百块人民币!外国人就这待遇,认了!

   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头发懵,刘海翔说再往前走走,地图上标注前面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镇,那里也可以住宿。我想现在还早,那就再往前赶赶吧。刘海翔同学的单车两万多块,是我这一路见到最奢侈的车,而我的车呢,六百多块,显然不是一个档次;再加之80后的小刘同学比我年轻好几岁,体力也比我好很多,尽管我的车修好了,要赶上他的速度很是有些吃力。出发没多久,他又建议,他在前面边走边等我。

    过了Bahrabise,又经过了好几个小镇,刘海翔说我们要住的地方还要往前走。一段大上坡翻过一道山梁,然后是一段大下坡,过了下坡便是一座大桥,桥头我看到了醒目的康佳(KONKA)广告牌,乍一看还以为是诺基亚(NOKIA)。这里也是一个镇,看上去还比较大。我认为要住宿的地方可能就是在这里了。我一路左顾右盼的找刘海翔,只能凭肉眼找啦,因为一出境我们的电话都不能再使用。越走越远,房子也越来越稀,感觉这个镇子快被走到头了,仍然没有看到刘海翔的影子。我想,如果他在这上镇里,他一定会在路边等我,就算我没有看到他,他也应该会看到我。我断定,他一定不在这个镇子里。于是我决定继续往前走。

    这一走真要了人命,北京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,再也没有遇到一个看上去像可以住人的镇子,更没有刘海翔的踪影。我再次断定,我和刘海翔已经在那个镇子里错过。我有点着急了,离加德满都至少还有50多公里,而且还有一段15公里的上坡。如果一直走,赶到加德满都的时间至少是夜里十二点多一点钟,而且还没有带照明设备,这让人觉得不能接受。

    接下来该怎么办?我确实心里没有一点主意。就地找地主住下来?偶尔能看到一两间破破烂烂的民房,根本不像可以住宿;再往前走,压根儿不知道走到哪就不能前进了;往回走?可是就算回到那个镇,也不可能找到刘海翔,因为他不可能一直在街上溜达。唯一行之有效,屡试不爽的方法:拦车!可是,这些大巴上的尼泊尔文根本就不认得,就算知道加德满都的英文(Kathmandu)那又能怎么样?

    正焦头烂额的时候,救星出现。路边的山间小道上,走过来一名带眼镜的中年男人,肚子有点鼓鼓的,稍微有点发福的样子。我赶紧我他打招呼:Excuse me,Can you help me?中年男子也用英语回答的,虽然没听懂,但大致知道他愿意帮我。我要去加德满都!我脱口而出,说完才知道这句话等于没说。这句话的英语怎么表达呢?I go to ….I want to ….Kathmandu。我就这样结结巴巴、语无伦次的边比边划表达我的意思。Kathmandu?中年男子问我。我欣喜若狂,他终于听懂了关键词!可是他有些茫然,你去加德满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?我估计这是他的疑惑所在。我又边比边划的告诉他:By bus,By bus….这回他终于明白,我是想让他帮我拦车。中年男子恍然大悟,很高兴的样子。

    这时有几个孩子经过,他们和中年男子打招呼时显得毕恭毕敬,我猜想,这个中年男子应该是老师。Are you a tacher?我问中年男子。Oh,yes,yes!我猜中了他的职业,中年男子有点兴高采烈。他指着远处的一个座山梁,告诉我他们的学校就在那里。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过去,半山腰里有几座低矮的房子,四周看上去也不像有公路的样子,难怪这位老师是走小路下来的。

    大巴过了一辆又一辆,都不是去加德满都的。老师很热情,尽管他知道我们的沟通很困难,但他还是不停的和我“聊天”。Where frome are you?china?老师问我是不是从中国来,我回答是。Beijing ?我回答No。Xian ?我又回答不是。Chengdu ?我伸出右手,作出一个“V”字,兴奋的回答Yes!然后我想告诉他我老家就在2008年地震很严重的那个地方,但我不知道地震这个单词怎么说,于是我拿出手机,翻出字典,给他看“地震”的这个单词。他终于明白了我想告诉他什么。他举起双手,一边说Hous,hous …一边手舞足蹈的给我示范房子在空中摇晃的样子,还问我是这样吗?我说是。我们俩“聊”得太投机了。一辆大卡车从身边经过,老师耸耸鼻子,说:Apple,china apple。他的鼻子很灵敏,我也依稀闻到了平果的味道,他还说中国的苹果不错。

    四十分钟过去了,还是没有等到去加德满都的车。老师可能是有事,他告诉我他要先走,他隔着好几块玉米地叫过来两个学生,让他们帮我拦车。他对学生再三叮嘱后,又很客气的和我告别。终于在快到十点的时候等来了去加都的大巴。两个孩子,一个帮我拎驮包,一个帮我抬自行车,三下五除二利索的帮我整上了车,然后他们这才离开。这一切,其实挺让人感动的。

    大巴一直在黑夜里行驶,看不清路旁的风景。由于尼泊尔的驾驶习惯和英国一样,靠左行驶,这让坐车的我很不习惯,每当对面来车,我总是担心他们会碰到一起。进入加都已经是北京时间晚上十二点多,当地时间十点钟。

    加德满都,八千里路,终于到了尽头。

八千里路 发表于 2010-9-7 14:33:58

骑行尼泊尔(11):加德满都

    我很纳闷,市区里面所过之处,都没路灯,到处黑灯瞎火,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到。我想罢工刚结束,可能和这有关系。后来才知道,整个尼泊尔的电力供应都很紧张,连加都每天至少都有七八个小时在停电。

    出了大巴站,走在漆黑的街道上,我去哪住哪呢?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:陈老师,中国赴尼支教的老师。说到陈老师,还要特别介绍一下和他的渊源。我骑单车去尼泊尔这事,我们当地有些媒体有所耳闻,走的那天早上一家报社对我进行了采访。我走后的第二天接到一个电话,报社编辑部的打来的。那人说他看到了关于我去尼泊尔的报道,他很希望能委托我给他远在加德满都支教的哥哥带点东西过去。我问他带什么东西?他说他哥哥嫂子,还有小侄女儿都在加都,希望我能给他们带点我们当地产的红薯芡粉,炒肉时勾点芡会让肉嫩滑,因为怕小侄女儿咬不动那的肉。我一口就答应了,这没问题。于是在平武买了两斤芡粉,不远四千公里带到了尼泊尔。据说,比较专业一点的骑行的人,携带的物品重量都是以克计算,你不知道这1000克的物品对我来说带来的负担有多大。好几回,大风里走不动的时候就真想把它扔掉,但最终还是没有。都走到拉萨了,才想起自己的那个笨啊!干吗不在拉萨买呢?这事足以让我捶胸顿足老半天。

    眼下就找陈老师试试看了。路边的小店里,电话打通了,我们彼此都说不清我们在哪,叫小店老板听电话,结果他也没有搞明白。加都的街道不像我们国内,有什么什么街,什么什么路,他们那里只有地名,知道就知道了,不知道的话就很难讲清楚怎么走。陈老师说,那干脆这样,你先到泰米尔住下,那里有很多华人旅馆,比如著名的凤凰酒店,还有泰山酒店,龙腾酒店等等,我明天再去接你。我说行。

    我问陈老师,泰米尔的英文怎么写,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告诉我,我把他们都记在纸上。于是我拿着这张纸边走边问,费九牛二虎之力后,终于找到泰米尔地区。这个过程中,还有一个小插曲。我拿着纸问路边一家商店的老板,他说了半天,说得我头都晕了,更加不明白。可能我的脸上已经写满“茫然”的若干次方,这时过来几个欧洲女人,一看我不是本国人,她们格外的热情。她们又给我讲解了一遍,这回有点明白了。其中一位问我:Where frome are you ?没等我回答,她又问:Beijing ?很显然,她已经断定我是中国人,我摇摇头,告诉她:Sichuan。Mianyang?她兴奋的问我,我回答说是。我刚说完,她就一下子扑了过来,紧紧的抱住我,这架势把我吓得不轻。她又兴奋的说了很多,我基本上没听懂。估计是她的什么人在绵阳还是她曾经在绵阳呆过,反正她激动的不得了。

    到泰米尔一看,仍旧是到处一片黑灯瞎火,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汉字,什么华人酒店旅馆,一家也没有看见。还好,我还认识“酒店”的英文:Hotel 。终于走进一家Hotel,前台是个男的,我不知道“住旅馆”的英语怎么说,我就用哑语里睡觉的手势,双手合掌,放在右面颊下。前台明白了我的意思,连声说OK、OK。下一个环节就是讨价还价,how much ?我问道。再怎么不懂英文,how much、how money这两个词组一定得会其中一个。服务生说了个数字,我没听明白。我让他摁在计算器上。700。我还价400,他连连摇头,No,No,不行。他又在计算器上摁了个数字600。我装着要走的样子,边转身边摁了个500,意思就是说500卢比行就行,不行我就走了。前台男服务生考虑三秒钟后,马上就答应了。交完钱,服务生帮我把行李放到了三楼的一个标间。后来才知道,其实400卢比就已经算是高价了。

    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喝水,太渴了。可是房间里并没有暖壶一类装水的东西。我给服务员说water,边比划喝水的动作。服务员转身下楼,几分钟后,就拎着一瓶大概1升装的纯净水回来。据说他们这的自来水处理能力很差,自来水就算烧开了也不能喝,所以房间就没有暖壶。

    大概这水是有偿供应的,服务生把水交给我的同时,也比划着跟我要钱。其实money这个单词并不难听懂,但我觉得他们有义务给我提供水喝,所以我就装听不懂,这回我彻底“听不懂”了,无论他怎么比划,我就是“听不懂”,后来服务生垂头丧气无可奈何的走了。折腾了一天,实在累了,冲完凉倒头便睡到了第二早上。

    早上推开窗一看,原来在这家旅馆的四周全是华人旅馆。因为停电,所以他们的霓虹灯都没有亮。旅馆前面是一条窄窄的巷子,汽车可以勉强通过。沿着巷子往前走,两边是卖各种各样日用品的小店,还有以游客为目标顾客的饰品店,再往前走走就只剩下这种饰品店了。

   我沿着巷子走了二百米,路边一个显眼的牌子上写着:中国美发。我突然觉得应该去理一下头发,于是便走进那条过道一样的巷子。由于太早,理发店还没有开门,我又退了回来。没走几步,就有一个声音问我:理发店在哪呢?这循时望去,是一个大个子的中国人在朝我说话,之所以说他是中国人,是因为他说的带着浓重四川腔的普通话。我觉得这种不太普通的普通话外国人应该学不会。我告诉他理发店还没开门。接下来我们就聊了起来,他说这理发店到是很多,但他还是喜欢到中国人的理发店理发。大个子姓李,果然四川人。

    老李讲一口流利的尼泊尔语,他要买一双凉鞋,我看他和小店的人有说有笑,沟通十分顺畅。我以为他到尼泊尔很久了,但他说他到尼泊尔还不到一年,因为做生意,还有多半时间在中国。我问他尼泊尔语讲的怎么那流利?他说他一想到英语他就头大,甚至觉得很大压力,简直就是一种心理障碍。所以他一到尼泊尔就学尼泊尔语,现在他的语言水平已经很可以了。

    我就纳闷,同样是外语,英语就真的比尼泊尔语难学吗?况且只要上过学的,都会有一点点英语基础,这怎么反到成了一种障碍呢?我觉得这应该要归功于我们的英语教学,学反倒不如不学的好了。

    老李带着我逛了一圈后,他说他要去办事了,让我自己逛,叮嘱千万别迷路了。我也不敢走的太远,怕真的迷了路。

    路边一家小小的服装店里,有一个小伙子在弹吉它,他的音乐深沉的吸引了我。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,径直走了进去。小伙子没有停下来,一边弹着吉它一边微笑着招呼我。我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来,认真的听他弹那具有浓烈布鲁斯风格的曲子。小伙子长得长帅,确实很帅。男人一般很少会夸男人帅,像我这么帅的男人(夸一下自己不犯法哈)就更难夸奖别人帅了。所以被我夸奖的帅哥就真的会很帅。说实在的,让我觉得他很帅的最主要原因,可能还是他具有那么一点艺术气质。我就不再描述他了,用照片说话。他还有一个漂亮无比的妹妹,我没好意思拍人家,很遗憾,非常遗憾。我估计他们兄妹俩是混血儿,要不不会那么漂亮。
   

    一曲完了,他停下来和我说话,我告诉他:My English is no good ,哈哈哈哈!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理解我这句话的,但最后好像还是明白了一点。他把吉它递给我,示意要我来一曲,我赶紧说No。他不相信我不会,因为懂得这样欣赏的人,多少都会一点点,他还是坚持要我弹。我也就不好再推辞,我告诉他,我将要弹的曲子是一首中国音乐(China music),《梁祝》这个名字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翻译,只能告诉他是中国音乐了。

    不知道是出于尊重还是我真的就弹的好,还是说《梁祝》的旋律太优美,小伙子一直聚精会神的听,我弹完了,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,他竖起大姆指连声说:Wery good!Wery good!第二天我还专门去找他了,他一再要求我弹那首China music。正好是午饭时间,他妹妹来叫了他好几次吃饭,他都没有舍得离开。

    尽管我们沟通很困难,但还是乐此不疲的给对方讲自己认为好的音乐。我弹唱了张雨生的《大海》,我弹完后,他居然大声的说出了张雨生的名字,这太神奇了!小伙子很兴奋的给我弹唱了他自己的写的歌,一首很好听的歌。太珍贵了,我录了像,会永远收藏。

    我回到旅馆,在前台给陈老师打了个电话,告诉他我具体在什么位置,他说他下课就来接我。还是那个服务生,他问我一个问题,可是我就是怎么都没有听懂,于是他又拿出纸来,在上面写上:1 night、2 night、3 night,这个我看明白了,一晚两晚三晚的意思。可是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?他在费劲的说,我在费劲的理解,但最终没有成功。我说:Call for my friend!于是他按了重拨,接通了陈老师的电话,他们说了十秒钟就挂了电话。服务生示意我没事了,问题解决了。后来我问陈老师,他们电话里说什么了?陈老师说,他是问我要住一晚还是两晚或者三晚,陈老师告诉他,一会就走人。

    顶着炎炎烈日,陈老师满头大汗的来接我了。很和蔼的一个人,跟我差不多大岁数。陈老师说,没多远,就走着回去吧,他要上课也没有时间陪我四处逛逛,回去会路过尼泊尔王宫,就算陪我参观了。王宫就在泰米尔附近,占地面积不小。王宫是不对外开放的,所以只能在外面远远的看看。历史的变迁,王宫流露出几许无奈和沧桑。没有了主人,默默无语的建筑显得那么冷清与落寞。
   

    再穿过几条巷子,便来到陈老师的家。一开门,陈老师的小宝宝女儿飞快的迎了出来,亲热的叫我nuncle,小家伙两三岁的样子,胖乎乎的,十分可爱,太招人喜欢了。没有过程,我们直接就很熟了,没事就让我陪她玩。

    陈老师是国家公派去尼泊尔教汉语的,他们过去也才三个多月。陈老师,太太,女儿,异国他乡的一家三口,显得有些相依为命,这是另一种幸福。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,至于好在哪里我说不太清,因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。可是呢,我却过不上这样的生活。陈老师夫妻两个对人很热情,生怕照顾不周似的,他们的热情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,仿佛就是一家人。

    可能陈老师好久没有人跟他聊天,他兴致勃勃的讲他结婚前,一个人在川西北到处游走的经历,讲他童年的趣事,风水八卦,尼泊尔的风土人情,我们无所不聊,一直聊到深夜两点多。

    早上,天刚蒙蒙亮,窗外透进来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,老鸹在院子里的树上叫成一片,此起彼伏,有如夏天稻田里的蛙鸣。在老家,老鸹被视为不祥之物,不明白为什么,加德满都的老鸹叫声却有几分亲切。睡不着了,坐起来,感受着异国的这一切。

    八点多钟(尼泊尔时间七点不到),陈老师的小宝宝女儿推开了门,跑到床前嘟着小嘴说:nuncle,起来洗脸吃饭饭了。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,只是觉起起来不知道做什么,也就是无事可做的意思。

    吃过早饭,陈老师要去上班,我就和他一起出门,他建议我去杜巴广场(Durbar Square)走走,那里是最能代表加德满都的地方。一路走过大街小巷,街头卖早点的小摊,路边算卦占卜的算命先生,小庙里祈祷的人们,一切都那么祥和。陈老师还特地给我介绍了一样东西:路边巨幅的宣传广告画上,赫然印着咱**的头像,再看旁边,还有马恩列斯的头像。陈老师告诉我说,这是前几天罢工留下来的产物。尼泊尔的北部有一个叫“毛派”的民间组织,他们对当局的执政非常有意见,于是效仿**“以农村包围城市”的策略,经常组织很多人去加德满都游行示威,组织罢工。陈老师说他们的示威游行估计是世界上最“温柔”的,他们一边喊口号,一边载歌载舞,气氛热烈异常。

    杜巴广场,是加德满都最有名的广场,也是观赏尼泊尔寺庙建筑的好地方。这里囊括了尼泊尔十六世纪至十九世纪之间的古迹建筑,广场上总共有五十座以上的寺庙和宫殿。杜巴广场,就向北京的天安门广场和故宫。到加都没去过杜巴广场,就当于没有去过加都。

八千里路 发表于 2010-9-7 14:34:21

——两个尼泊尔小伙子坐在高高的台阶上,敲着手鼓唱着歌。当他们知道我是中国人后,非要我教他们笑能功乎(少林功夫),让人哭笑不得。尼泊尔人的热情和友善,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,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人心里暖暖的。

    午饭在龙腾酒店吃的桂花炒饭,120卢比。龙腾酒店是河南人开的,就在我前天晚上住的那家Hotel旁边。我问老板娘回樟木海关怎么坐车,老板娘爱理不理的说,你住哪家酒店让哪家酒店给你联系车。我说我没有住酒店,我住朋友家的。老板娘说,那我就管不了了。我说我朋友在加都教书,我特地来看他。老板娘好像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,她问我朋友在哪所学校教书?是教中文的吗?我说是教中文,但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学校。老板娘说那你帮我问一下,你朋友可不可以给我做做家教,我女儿在尼泊尔出生的,她的中文很差。我说我把他电话给你,你自己问吧。老板娘很高兴,她抄了电话后,变得异常热情。给我倒了一杯茶,然后问我,你准备哪天走呢?我说明天。老板娘说那你明天早上五点钟(北京时间七点十五)在我们门口等车就行了,我给你安排。我说好。老板娘的态度,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。

    下午去了就在泰米尔的大街上溜达,看看有没什么纪念品可买。那些商铺的老板很有意思,有些人还多少会一点中文,记得在和一卖手工纺织品的店里,跟老板讨价还价半天,那个老板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:一分钱一分货!我们的讨价还价主要是通过计算器实现的,他居然冒出这么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。

    我看中一手鼓,但它的价位不是很理想,因为在樟木遇到的那位专业登山向导买的那个手鼓比这个好,还便宜。我看了看就离开了,就在这时,有位典型的尼泊尔人拉住我,大概是说他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,能买到便宜的手鼓。对于尼泊尔人,我并没有多少戒心,想也没想就跟他去了。

    穿过几间商铺,通过狭窄的楼梯上到那橦楼的四楼,还在二楼就听到了楼上的歌声和乐器演奏的音乐。这是一间乐器制作室,房间不大,屋里的墙上挂满了各种乐器,除了手鼓,别的都说不出名字。屋里坐着四五个男人,其中一位是韩国人。这是一群快乐的人,他们自已加工乐器,然后演奏自己加工出来的乐器,唱自己编的歌,穷点有什么呢?要不怎么说尼泊尔上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之一呢。

    为了欢迎我的到来,他们又庄重的重新表演另一首他们自己编的歌。他们忘情的唱着演奏着,让我忘记了那时那刻,我是在异国他乡。就在这时,门口有一个女人居然自娱自乐的翩翩起舞了,她跳的是那么陶醉,那么的有表现力,她身散发出的那种说不出的魅力深深的吸引着我。不夸张的说,这是我所见过跳得最好的舞蹈,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舞者,尽管没有舞台,一切都发生在那个有些狭窄的楼道里。

    或许,他们的生活要比我们艰辛很多,他们生活的条件也比我们差很多,但是,我们没有他们快乐,没有他们幸福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这一切是为什么呢?或许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,也或许是复杂得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。幸福、快乐,我们在不断的追逐,它们却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。

    离开加德满都的时刻到了。早上六点钟(北京时间),我收拾好东西下了楼,发现加都有早上六点天根本没亮。从陈老师家到泰米尔的路我已经走过好几遍,结果还是走错了路。走错路就得迷路,迷路就得耽误时间。绕来绕去,终于赶到龙腾酒店,可就在我离酒店二百米的地方,我眼睁睁的看到一部丰田4500,发动,离开。我又喊又叫都不济于事。

    我气急败坏的龙腾酒店门口跺了一阵脚,跺脚有什么用呢?还得想办法。于是,我想到了公共汽车,对啊,我都坐公共汽车来的,为什么不可以坐公共汽车回去呢?尽管那晚是在黑灯瞎火中从汽车站摸到泰米尔的,但凭着点滴的记忆,还是找到了汽车站。可是,找到汽车站仅仅是迈出的一小步。

    按步骤,到车站第一件事就是买票。可是卖票的地方在哪呢?在车站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售票窗口。找不到得打探啊,但是这个关于“售票”、“售票窗口”的问题,不懂英语可不好打探。怎么办呢?我想我得换另外的方式来打探。我告诉别人我要去中国,别人应该就知道该死怎么办了。

    对面过来一中年男子,我迎上去:Excuse me,Can you help me?男子说Yes。我说:I want to china。I ….By bus….我知道这个语法是有问题的,但至今我也不知道正确应该如何表达。男子对我说了什么,我也不明白,因为我听产懂。我唯一明白的就是他也没有明白我说的话。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,我也只知道这句话了。我急得满头大汗,他比我还着急。这时候他拿过来一张纸,要我写,我想我说都说不明白,还能写明白啊?!你别说,这一写,他还真的看懂了。还是那句话,我要去中国,我要坐大巴。那人兴奋的喊:chai na,chai na (拼音)!原来他们china的发音是这样的!男子显得比我还高兴,我这才明白什么叫“助人为乐”。他迅速的纸上写下了我可以坐哪一路车,坐到什么地方下车,让我拿着那张纸去售票窗口,顺着它的手指方向,原来售票窗口隐藏在一群卖东西的小摊贩后面。

    此时此刻,我才发现我的周围已经聚了很多人。我如释重负的拿着这张救命的纸,去窗口买了车票。他们对我这个外国友人很友好,专门派人把我领到去樟木海关的大巴跟前,把自行车也给我搬到车顶。问题,就这样解决了。

    坐上车,新的问题又来了。坐了老半天,也不知道车啥时候走。折腾了一早上,这才觉得内急。于是我下车打听厕所在哪。Where is (the) WC?我问路小店老板,他没听懂。我把“WC”换成了“Washing room”,这回他听懂了,指着大巴屁股说:There!我觉得不可思议,难道这么大的车站也没有卫生间?我刚到加都时是听陈老师说过,整个加都似乎没有一座公共厕所。上厕所只有去医院和大超市,那我说去麦当劳可以不呢?陈老师说可以,但是很有可能在你找到麦当劳前就已经尿裤子了,因为加都只有一家麦当劳,想要找到它可能不太容易。所以我每到医院或者超市,有无需要都要去一下,有备才无患。

    我疑惑的看着小店老板,我要跟他确认一下这事的可靠性。OK?我指着他刚才指的地方问他。他回答:OK!我还是觉昨这事不靠谱,我又加重语气问他:OK?他使劲的点点头:OK,OK!他点头的同时给还指着一位正在进行时的老兄,证实他说话的真实性。

    我算是服他们了。光天化日,大巴屁股后面,我经过不懈努力,终于搞定那件事。我觉得,这事的难度不亚于当年的高考,而且还那么尴尬、滑稽和不光彩。

    下午三点多,大巴终于摇摇晃晃的把我拉到了樟木海关。过了海关,心里踏实多了。半推半骑五点钟到了樟木镇,正好有一部回拉萨的丰田4500,等着要走,却还差一个人才坐满,于是我花了200块钱,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回到了拉萨。

    尼泊尔之行,和关于尼泊尔的故事,不用再作最后总结了,就这样结束吧。

京里 发表于 2010-9-7 14:34:39

强$6$强顶

龙卷风 发表于 2010-9-7 15:48:53

好文$6$......顶

孜孜不倦 发表于 2010-9-7 16:04:34

顶八千里路! 非常用心,非常珍贵。谢谢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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